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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我一个。”一个大块头洋人举着酒杯插进来,“喂,伙计,相信火车吧,把它像女人那样爱,你就会有许多快乐。”
弗朗索瓦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说:“土司先生,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这位是大卡洛斯先生,碧色寨的新居民,托火车之赐改变了自己人生的人。”
“听说您是碧色寨的最高行政长官,本地的贵族,我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我已经在这里闻到财富的香味了,哈哈,来,为碧色寨的财富干杯!”
与尽说些假模假样“屁话”的弗朗索瓦相比,普田虎土司稍微认同这个粗鲁的大块头的说话方式,他举起了酒杯,“你说得不错,财富是有味道的。”
烧烤聚会的第二天,铁路公司通过普田虎土司向碧色寨及其他属下的各村寨的臣民宣布:都去乘坐洋人的火车吧,洋人不收火车的脚力钱,还无偿提供糖果、香烟、洋酒、水果等食物。
那是热闹空前的三天,碧色寨就像过节。人们战战兢兢地上了火车,受到贵宾般的招待,火车载着满车厢的惊慌和尖叫、好奇和赞叹,驶过沉寂了千百年的大地,驶过一个个的村寨,穿过高不可攀的山岗。在太阳还没有落山之前,人们已经去到了从前要十个日出日落才能到达的地方。
“嗯,这个用火来推动的家伙,把时光像棉花一样压紧了。”普田虎土司坐在头等车厢里,感慨道。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专程陪同他乘坐火车观光的弗朗索瓦说:“火车还会把财富像压紧的棉花膨胀开来。”
土司忽然想起多年前和弗朗索瓦的对话,“这就是说,你们修这条火车的驿道,并不是为了来我们这里纳凉的?”
“纳凉?”弗朗索瓦笑了,“当然了。有钱人总是去很远的地方纳凉,前提是,你得有钱。”
普田虎土司若有所思,“是啊,我有堆成山的粮食,有成群的牛羊,可我却没有你走得更远,结交更多有钱的朋友。”
“你不出门旅行,怎么会有更多的朋友呢,尊敬的土司先生。”
碧色寨的男女老少中唯一没有去乘坐免费火车的人是毕摩独鲁,当他看到人们对火车的敬畏时,失落感油然而生。过去寨子里的人对他所代表的神灵世界充满敬畏,也就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尊崇有加。他虽然没有土司那样的权势,也不是碧色寨的富人,甚至和大家一样盘田种地、放羊赶马,但他是往来神界与人间的使者,肩负着传达神的声音和意志的使命。毕摩经常去到神界的证明是:有时人们在他神秘失踪了十天半月后,忽然见到他风光十足地回到寨子,那真是村寨里的节日。彩虹是毕摩进村的门,百鸟为他引路,老虎为他护驾,鲜花为他盛开,溪流为他歌唱。此刻人们向他询问凶吉祸福最为有效,去哪条路赶马会平安,做什么买卖将发财,地里有虫害的人家在毕摩那里讨得一纸咒符,回家一念,虫子们会像受到惊吓的鸟儿一般,长了翅膀纷纷飞走;早已订好的亲事在从神的世界归来的毕摩面前卜卦佳期,必定人丁兴旺、白头偕老。走失多年的牲畜,会跟在他的后面,私奔在外的年轻人,会托他带回平安幸福的消息;甚至有一次,他愣是从死神那里抢夺回来一个亡灵,将他活生生地带到一个孤寡的老人面前,因为他告诉阎王:他不能容忍世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一次他浑身伤痕累累、独自从深山密林里像个梦游者般地回来,那是他用一把木刀和一群魔鬼搏杀并战而胜之后留下的纪念。有人问为什么不用钢刀呢?智慧的毕摩告诉他,凡尘世界中金克木、木克土、水克火、火克金、土克水,这是五行中的顺克;而在神魔的世界里,木克金、土克木、火克水、金克火、水克土,这叫反克。在人的世界要顺从相生的道理,在魔的世界要依靠相克的道理。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四脚蛇年(9)
“看来洋老咪的火车不是魔鬼世界的东西,它也是由人来赶着走的,就像我们赶牛车。只是他们用一种看不见的魔力,能够驮载比牛车多得多的货物。这些洋老咪,脑袋瓜里都装的是什么?” 普田虎土司坐火车兜了一圈风回来后,对毕摩独鲁说。
“洋老咪的脑袋里装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是不是魔鬼的心。”
土司嘀咕道:“你总是说能看透每个人的心。那你看清楚他们的心了吗?”
“老爷,我们的心都是红色的,而洋老咪的心,那天我打了一卦,卦象显示是……是蓝色的。”毕摩说得有些心有余悸。
“蓝色的心?”土司狐疑地盯着毕摩的眼睛,“你看到了?”
毕摩老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