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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萤笑笑自座位上站起道:“小小玩闹,难登大雅之堂,献丑了。”
二十名粉衫小童重又走了过来,在场地中央撑起一块白绢。
秋萤在一侧书案上摆上了晕染开的各色颜料待用,然后正在大家等待表演之际,忽然撮唇一呼,大黄狗将军威风凛凛地跑了过来,秋萤拍了拍它的头,将它抱到桌子上,大黄找到红色的颜料盘,将四只蹄子都蘸了蘸,然后自动自发地跳落到了白绢上,歪歪扭扭地走动了起来。秋萤忽然将头上束发的发簪一抽,长发垂落下来,甩到胸前,两手各抓住一缕,蘸了黑墨,在白绢前画起画儿来。
而全过程中,柳长青都在一旁吹着箫,一曲罢了画也完成了。
一副红梅傲雪图,花朵皆是大黄狗脚印所踩,再由秋萤用头发作的画笔晕染开来,如墨的虬枝,如血的红梅,虽然画工不算完美,却盛开得别有滋味。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作画,不禁轰然叫好起来。
按照长青的说法,秋萤不宜露面过久,作画完毕,便借口清洗头发,与宛如一起避开了人群。
宛如笑道:“杜三娘教了你一个月,没想到画得还真不错哇!”
秋萤也跟着笑:“起初不总嫌我画的枝干不自然,画得梅花没精神么?多亏我想了办法,教大黄替我去摁爪子印去,我再给连起来,不仅自然了,还显着更难了。”
宛如叹气道:“这办法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回房后秋萤将头发洗了,就闲在屋里慢慢晾干,宛如问她去不去宴会上再看看,她摇了摇头,这阵子忙乎得人挺乏的,宛如收拾完了再要去问她的时候,见她已经靠着床沿睡着了。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子暖洋洋地洒满了屋子,宛如想了想今日家中来人太多,根子在前门守着迎客,边看着家,其他人都出去瞧热闹了,大黄狗也不在,后进里没什么人,虽然想去凑热闹,到底不放心,就端了针线笸箩过来,守着秋萤做些活计。
宛如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得甜蜜贞静,手中的小衣服缓缓成型,颜色就是榆钱那般浅浅的绿,孩子“大名鼎鼎”的小姨说了,女孩就叫宋云芷,男孩就叫宋云笙。将来无论生的是男孩女孩,穿着都一定好看。
本来秋萤取的这名字很雅观的,写着好看读着好听,还颇有韵味,后来长青问她怎么想到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抬,乐呵呵地道:“谐音啊谐音,外头不是传言我是谐音对子王么?我得对得住自己的名号啊!大姐家的云汐、云庭都挺好听的,二姐家的也叫云什么正好,这胎生的是女孩呢,就叫云芷,谐音是‘止’,意思是止住生女孩,下胎生男丁;要是男孩呢,就叫云笙,谐音是‘生’,意思是继续生,二姐夫家两代单传了,叫二姐多多开枝散叶”
记得当时长青听完了之后,放下手中的活计,盯着秋萤道:“我建议你还是别解释给宛如听了,否则难保她不用你起的名字了。”
其实宛如在门外恰好听到了,没觉得什么,秋萤懂她的心,这么解释挺好的,她忐忑了许久的心,因为这个解释,敞亮了许多。
到了初秋,秋萤就虚岁满十五了,可以行及笄礼,长青恐怕及笄礼后金秋九月就要迎娶。不过,长青自从知道了秋棠三月初里早产加难产,丢了半条命,月子里还一直用药汤子灌着之后,就不大乐意让秋萤早孕,总说秋萤性子顽皮,等到十八岁再做母亲也不迟。
宛如噗嗤一乐,手中的针线一停,瞧向倦极酣眠的秋萤,心想一个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活色生香的小美人,一个是风流倜傥俊朗不凡热血方刚的少年郎,这孩子想什么时候要,还真不是自己说了就能做得准的。听说孩子名字两人也一早就商量好了,女孩就叫柳云蕾,男孩就叫柳云风。
下午寂寂而过,傍晚掌灯时分,那边里三月之约宴上的宾客们才缓缓归矣,门外又车马喧喧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中间柳长青回来过一次,大致是说几个重量级的贵客要走了,想叫秋萤这“对子王”也起来送一送,进门看她睡得香甜,又连忙阻止了宛如叫她,一步三回头地笑着走了。宛如想问那谐音对新科状元对上来没有,都没捞着机会。
秋萤这一觉一直睡到大半夜才醒,一弯细细的峨眉月挂在半空中,星星倒是漫天遍布,璀璨闪光。听听外头早没有动静,知道宴席早就散了,人们也都睡下了,只是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现下醒了肚子里空城计唱得实在厉害,不得已披衣起床,准备到下屋厨房里踅摸点儿宴会剩下的糕点吃。
出门时想想睡得热乎的,晚上风凉,又披了件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