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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了那年进京时舅舅曾对他说过的话:“当今皇上没有太子,大王您是高皇帝的嫡亲孙子,仁义之名,天下久闻,一旦今上晏驾,不是立您为帝还会立谁呢?”看来舅舅的胃口不小,假如弟弟真的晏驾,相信以他的为人很快就会另谋富贵。这话既能传到我的耳朵里,又怎能不会传到弟弟的耳朵里?他的忍隐不发只是因为母亲,母亲在一日,舅舅就能安享富贵,若母亲不在了,舅舅还能稳座相位吗?我看不大可能。弟弟虽然自幼受儒家思想的熏陶,但骨子里推崇的却是法家,法家对皇权的统一、集中讲得赤裸裸,没有哪一个帝王会不被它打动,只是这种讲述太露骨了,需要披上一件儒家的外衣,几千年来的帝王莫不如此,而弟弟正是这种帝王模式的开创者!
(三十)临终密语
太皇太后的去世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可以说,这位老人的离开,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最近的我仍是经常出入宫中,不是因为母亲,也不是卫子夫,而是襄儿!自从菊儿出生,看见那个粉嘟嘟的婴孩儿,襄儿竟喜欢上了她,隔几天就央求我带他进宫看妹妹。我常想,如果我个能再给襄儿填个弟弟或妹妹,可能襄儿就不会对菊有这么深的感情了!自从失掉那个孩子,我再也不曾有过身孕,以前曾看过电视里的古代女人一个接一个的生,可到了自己这,怎么竟不是那么回事了!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还会对襄儿这么好吗?还会这么在乎襄儿吗?我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私心呢!可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总是个遗憾,唉,一切顺其自然吧!
听翠儿说起,母亲近来身体不大好,我心里奇怪,怎么会呢?太皇太后去世,她在后宫可就是最尊贵的女人了,怎么会身体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么多年的母女,我与王娡,这个二千多年前的女人已经形成了母女的习惯,虽然我的实际年龄与她相仿,她对我的依赖也越来越深了!无论如何,她的状况总在不知不觉的牵动着我的心。其实无论在人前有多尊宠、多风光,实际上,后宫里的女人又有哪个不苦呢?
见到我,母亲压制不住欣喜的表情,我们闲话着家常。无意中,母亲问:
“襄儿问起过她的母亲吗?”
我刚要解释,可看到母亲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我原本已到舌尖的话又咽了下去,:“襄儿长大了,我早就告诉了他当年的一切!”
“那他还是这么信任你、依赖你?”
我没有留意到母亲话里的疑惑,随口说道:“这么多年的母子,早已经习惯了!即使他的母亲还活着,我想也不会影响我与他的感情吧!”
没想到我话中的自信刺激到了她,她好半天不发一语,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连问:“怎么了?母后,是不是彘儿惹您生气了?”
听到我的话她竟像一个孩子似的抱着我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着念叨:“他在怪我,怪我杀了他的荣哥哥,我的儿子,他竟然在怪我!天啊,我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连我的儿子都在怪我!”
事情竟然与当年刘荣的死有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是谁在旧事重提?我像哄一个孩子似的哄着怀里的母亲,好久,她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地对我说:“信儿,我不怪你弟弟,难怪他会怪我,我走到今天,又是牺牲了多少人的幸福和生命啊!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到幸福呢?娘好像真的老了,有时常不自觉的回忆以前的事,”
我几次想插嘴安慰她,都让她打断,“像你的祖母,曾经历经三朝,窦氏权倾朝野,可又如何?我们这些女人,不过是在替刘家的男人们打理家务,替人家看家罢了!可能还会招致后世子孙的埋怨,何苦呢!”
“信儿,嫁入帝王家,是莫大的不幸,真羡慕你和襄儿的母子情,听娘一句劝,为了今后的幸福,莫与皇家走得太近啊!”
就这样,絮絮地说了很久,母亲感觉倦了,我才离去。可到底是谁说出刘荣的死与母亲有关呢?回府后,我心事重重,一旁的曹寿问起,我对他说了事情的原委,他笑而不语,多年在一起的相处让我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每当他露出这种笑时,就是他已经得出事情的真相。我急切的想知道他的想法,这时他才慢慢道来,:
“本朝以何治天下?”
“当然是孝道!”
“对,所以这才有了吕太后、薄太后、窦太后以及诸外戚的专权,现在太皇太后去了,皇后形同虚设,下一个外戚将是谁?太皇太后在临去前又怎么会想不到谁将取代窦家的位置?她不想看到这一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