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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地區義務教育九年,初中只給學雜和生活支出,高中起需要支付學費,牧山嫌麻煩,會按他了解的標準,一次性打夠整年費用給鄭如蘭。
起初鄭如蘭嚇一大跳,說縣城裡生活花不了這麼多錢,何況還能爭取貧困生助學補貼。
牧山就讓鄭如蘭多給樂檸準備吃穿用度,隨口說:「縣城上做小生意的家戶多,別因為沒錢受欺負。」
鄭如蘭一時無話,但也堅持不給樂檸支配太多錢,一是怕樂檸養成超過自身經濟水平的消費習慣,二是怕他過早接觸外界誘惑,禁不住。因此鄭如蘭總是暫管牧山打的錢,按月按需給樂檸,給樂檸買了沒有太多功能的實惠手機,年底再添兩件新衣服。
鄭如蘭會像做年終總結似的,把花在樂檸身上的每一分都細細匯報給牧山,她年紀大用不熟電腦,每筆帳都戴老花鏡手寫。
牧山一聽年底才給新衣服穿:「這個年紀長得快,沒必要磕磣著。或者……實在不想慣著的話,這樣吧,我穿不了的舊衣服,回頭我讓人給他寄。」
鄭如蘭淺淺嘆笑:「我們這兒的孩子哪有本錢嬌氣,你給他的,是他見過最好的,以後沒有你,他依靠自己生活,由奢入儉難怎麼辦?不過小牧先生,還是謝謝你能這麼疼孩子。」
鄭如蘭話在理,是牧山考慮不周——他壓根不會考慮這些。
他只是收到「疼孩子」的評價,頭皮麻了。
牧山本沒想上心,但奈何樂檸懂事討喜。
牧山的微信應該是鄭如蘭給樂檸的,樂檸早年只給牧山發過一條消息——
[樂檸]:[小牧先生您好,我是您資助的樂檸。鄭校長叮囑我不要打擾,但我還是想親口對您說聲謝謝。]
鄭如蘭會在稱呼上有意區分牧山和牧山他爸,她也是長輩。
牧山莞爾自語:「小牧先生是你該叫的嗎。」
牧山第一次收到這種消息,一時詞窮,回復「好好學習」時肢體僵硬,又想到李浩煜傲慢的話,刪去了後面那句「需要什麼跟我提」。
可牧山不僅沒再收到樂檸的「打擾」,而且也沒收到樂檸提出的任何額外需求。
樂檸只委託鄭如蘭給他郵寄過每個月的紙質成績單,和三簇植物苗。
那時候他在國外,信件物業幫他代收保存,回國後交付給了他整整一沓,他太久沒見過紙質信封,也早把鄭如蘭要他地址的事兒忘記,差點以為家裡公司垮了各方銀行都發來資產凍結單。
牧山不懂樂檸為什麼不拍成績單照片發給他,想來想去也只能當這是小孩兒在意的儀式感。
好在植物苗他是親自收到的。
牧山能從成績單上看出樂檸的明顯進步,可見「學習天賦」所言非虛——但牧山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實在看不出那三簇植物分別是什麼。
牧山有點兒稀奇。
植物苗怕傷著,居然精心裝填在劈開的粗壯竹筒里,苗很細但長勢喜人,根上帶著新鮮的土。
牧山沒見過這種「包裝運輸」,特意拍給李浩煜。
李浩煜更沒常識,問他這炫耀的是啥。
他說不知道。
說來奇怪,李浩煜讓牧山上網掃圖辨別他懶得,但他卻有心思買回三個小盆一袋土,把不知名的苗栽種在他大平層的落地窗下。
不過他的好心情有限,只夠支持他把這些苗扔進土裡自生自滅,萬不可能做功課去查人家需要酸性土還是鹼性土——畢竟他不知品種,能留意到第一次進盆裝土得把水澆透就很不錯了。
過了三個月,李浩煜突然想起這茬:「牧山,那小孩兒送你的是什麼花草?噯,是不是他們那山里特有的植物啊?」
牧山木著臉回答:「剛長出來一盆小番茄,一盆五彩椒,還有一盆不知道什麼玩意兒,至今沒結果。」
李浩煜一愣,笑得前俯後仰:「這不是把吃剩的籽兒扔土裡就能長?大老遠給你寄過來,還大費周章拿個竹子包著,我以為什麼金貴東西呢,你不如來我家看我爸從蘭博會上拍回來的蘭花!」
牧山擺擺手不想吭聲。
下次鄭如蘭給牧山打電話,牧山問:「鄭校長,我多問一句,樂檸在學校不會有什麼……作物種植的自然課吧?他給我寄的是他的期終作業嗎?」
「鄉下哪有這種課,再說哪個孩子不會種地?」鄭如蘭先是一懵,旋即想起,「哦,是問小檸給你寄的苗兒吧?他聽說城裡人喜歡把漂漂亮亮的水果蔬菜當盆栽養,就催好芽給你送的苗,更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