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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慮過心疼你的爺爺和四處求人供你讀書的鄭如蘭嗎?
最後牧山鬆開齒關。
他只是輕聲問:「我看他……對你有點凶吧?」
「林叔?凶點兒沒關係,畢竟是男孩兒嘛,皮實,不打緊。」樂檸擺擺手,「而且他只是看起來凶一點,林喜怕他,但他其實很疼林喜,也對我非常不錯,我對林喜……都很不好意思的。」
樂檸感念林喜樸實善良,不會怪林大康誇獎別的孩子,不然他和林喜都很難維持好朋友的關係。
牧山捏捏鼻樑,使勁壓心裡的火——因為是男孩兒,所以再凶都不打緊?那是不是因為男孩兒不會意外懷孕,就也從不做措施?
估計他這會兒問樂檸「考沒考慮過報警」,樂檸都得面露驚訝反問他一句「為什麼」。
總有一些地方監管不力,會在諸如不招童工、適齡婚配的法規與普識之下,搞擦邊、暗藏灰色地帶,牧山深諳。
樂檸……樂檸竟然清淺一笑,雖然笑著,可話里落寞:喃楓「以後我上了大學,就不會再多走動啦。」
牧山頓時很不舒服,甚至感覺樂檸是在感恩困境中抓住他的手——哪怕那是雙拽他墮入深淵的魔爪,是逼他飲鴆止渴,他也仍然接受了這種平衡但畸形的關係,沒有選擇去打破,僅僅只是對朋友心存愧疚……這不是被pua了是什麼?
聽聞樂檸上大學以後不再這麼做,是唯一的好消息,牧山稍微鬆了口氣:「嗯。」
樂檸卻驟然低落。
牧山:「……」
牧山的耐心即將告罄。
他根本沒必要連樂檸的細微表情變化也都看進眼裡——
但話又說回來,樂檸是不是因為要離開子陽縣、猝然沒了林老闆這口「近水」救火,正在替未來的自己感到漂泊無依、迷茫無措呢?
就像當年宋晨不再繼續學業回國發展,剛脫開上一任金主的折磨,沒多久就又迫於生計,投入了下一任金主的桎梏——因為宋晨已經變得不依附別人就不會生活,他的物質需求被拔升到憑他自己很難滿足的高度。
樂檸離開「上一任」依靠後,也會因為發現靠自己很困難,從而退縮選擇更的方式,再次萌動去找「下一任」的心思嗎?
牧山想想都頭疼。
也臉疼!
出發前他還自信滿滿對李浩煜說,他不會再養出一個宋晨。
牧山心裡天人交戰時,樂檸想法單純。
為了能讓爺爺的晚年更加幸福,為了能給鄭如蘭和牧山一點微末的回報,他將要離開家鄉去往遠方。
在他讀書期間,子陽村也在發展,爺爺樂平得到村委的志願幫扶,能享受固定照顧,鄭如蘭桃李滿天下,生活並不短缺,林喜一家也和和美美、生意興隆——這些樂檸都放心。
樂檸只是捨不得這個有許多人叫他「小檸」、有許多人為他照路的窮鄉。
他鼻頭酸酸的,看了眼身邊的牧山。
年輕有為的牧山是他的遠方。
是他揣上一把故土,執著要去往的前路。
樂檸埋著頭,一如既往把牧山當成一種信念和寄託,百感交集時,他從酸澀的不舍中掙扎出稚嫩但堅強的決心,低聲喃喃:「我知道我無法企及您……但我還是自不量力想要……」
這話赧然,樂檸沒好意思說出口——我這一生都無法達到您的高度,但我依然要跟著您給我照亮的方向走,一步步向您靠近,即使資助關係結束,您也仍是我的遙遙路、我的霧中燈,我永遠不會忘懷的。
牧山在紅燈前一個急剎——
他不敢置信,還以為自己理解錯了,偏頭去看樂檸,喉嚨發澀:「你想什麼?」
樂檸身子猛然被甩出去,又被安全帶拽回來,一時驚魂未定,腦子一白忘了腹稿:「我想、想跟著您……」
牧山陷入沉默。
自尊自愛、好好長大,他的話說進了狗肚子裡。
怎麼一個二個都敢把心思打到他頭上來?沒有哪一條社會學統計結果顯示不輕易發脾氣的人更容易被當成備胎吧?
不等樂檸把話說完,牧山沉聲重複:「你想跟著我?」
樂檸可能不懂什麼叫知難而退,居然還敢點頭。
牧山差點壓不住火,直到後面的車鳴笛,他才帶著慍意道:「樂檸,你馬上讀大學,不是小孩兒了,我把話說在前面。凡是做事,要考慮清楚,要為自己負責,不要只顧眼前,不要沒有底線。以前就算了……人